第116章
他搀扶起,着急道:“怎么浑身都是血,出什么事了?” “这都是阿珍姑娘的血,我不过皮外伤,”江幸轻轻甩了甩头,抹去血迹,“就是行了一路轻功,有些疲累。” “吓死我了!我扶你去里屋歇息,”转头,“斐兄,阿珍姑娘先拜托你!” “好。” 斐守岁在旁收起画笔,走上前抱起单薄身子的阿珍。 阿珍年纪尚小,在老妖怪眼中就是一个孩童。 可怜孩童浑身是血,深秋雨夜,衣料薄薄一层,手臂上几乎没有什么肉。 血顺着手臂筋脉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,血腥味充斥着房间。 老妖怪着手一摸,探入阿珍脉搏。 “筋断骨碎……这是遇到什么劫匪还是妖邪?” 说着。 踏入内屋,拉开屏风,把阿珍安放在硬榻上。 江千念低着头与谢义山一块走进屋子:“是坠崖,我来不及拉她,只能逆风翻崖壁拦住。” 见江幸咽了咽,从身后取出随身携带的佩剑。 剑鞘残缺不全,都是刮痕。女儿家用力一拉剑柄。剑身一亮,入眼是坑坑洼洼,开刃处凹凸不平,似是砍了坚硬的巨物。 “我用剑卡在崖壁之间,费尽力气才拉住阿珍姑娘……咳咳咳……” 江幸叹道,“本在路上捡到了绣花鞋,是想早些回薛府的。谁知半路看到了阿珍,她一人走夜路,我不放心便跟了一会儿。结果她走进城东竹林之后,我就再也没看到她。不想就此作罢,用了家传的追踪之术。” 女儿家又从衣襟中拿出一张燃了一半的符纸。 “术法燃到一半指向了城外的寺庙。深更半夜,不好叨扰僧人。我见寺外也有竹林,施法隐去气息,绕竹林的石板路去寻……咳咳咳,”实在是没了力气,江幸瘫坐在榻边的靠椅上,深深叹出一气,“没有想到出了竹林就是悬崖。那会天黑透了,阿珍姑娘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崖边的巨石上冲着我笑。” “你的追踪之术被阿珍姑娘察觉了?” 伯茶倒下一杯茶水,递给江幸。 一旁斐守岁正给阿珍把脉:“阿珍是凡人,没有修炼的痕迹。” “就算有,那可是济海江家的追踪术啊。等等,”谢义山不解,“她为何冲着你笑?” 江幸囫囵吞入茶水,看了眼浑身是血的阿珍。 “不知,我未走上前,她与我说了一句话。” “她说什么话?”是凑到江千念前头的陆观道。 江幸冲着小孩点了点头:“她说‘我去寻北姑娘呀,你有看到她吗’。” “北棠?” 斐守岁倏地回头,方才他就诧异江幸所说的竹林,现在又听阿珍去崖边寻北棠。 老妖怪隐去情绪。 “想是只有北棠娘子了。” 江幸点点头:“正是薛少夫人。她一问我,也没等我反应,就一跃而下。我只好废了剑,捡回一条命。不过她身上的伤……斐兄,你可有办法?” 斐守岁凝眉,又去掀阿珍的眼皮。 “已近三更,城内的药铺都关了门。我到海棠镇一月尚无时间去结识镇子里看诊的大夫,这才直接把人带回来,出此下策。我与伯茶都不通医理,想着斐兄见多识广,能有法子。实在不成,只好去叨扰薛家人了。” 话毕,江千念撑着疲累跪倒在地,拱手道:“我知斐兄为妖,没有救人的说法。我的面子自然也不值钱。薛家人觉得阿珍姑娘不吉利,要是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,我……” 半晌。 江千念似是下定决心,她颤颤巍巍地俯身,磕了个响头。 老妖怪背对着女儿家一句话也不说。谢义山以为是不肯,也跟着跪下。 陆观道看面前的一个两个都跪在地上,他在旁眨巴眨巴眼睛,伸手拉了拉谢义山的衣裳。 “在求拜拜钱吗?” 伯茶不理他。 小孩子不知所以然,默默挪到斐守岁跟前。看到面前人在憋着笑,很是大胆地伸手。 “我也要!” 斐守岁拍了下小孩的手:“一路来的开销吃食都算在我身上,你还想要拜拜钱?” 语气一转,淡淡然。 “不用担心这些,我有法子。” “当真?” 江幸刚要抬头,谢伯茶就一把将她按下。 “有劳斐兄。” 这才算尽了礼数。 斐守岁觉得有趣,起身扶起两人:“江姑娘,你家被妖所灭,而今又给我磕头,只为救一个不相识的人。为此大义,我也要尽心而行。” 其实斐守岁只不过心情好,就像过年受小辈跪拜的长者一样。 救人心切,不再客气。 谢义山去一旁照顾江千念。 老妖怪便拿出画笔在空中点墨,画了不知是什么,见那团墨渍在空中莹莹绕,随后化为轻烟钻入阿珍的口鼻之中。 等候烟散,斐守岁朝小孩道:“快把我那箱笼里的木盒子拿过来。” 陆观道踮起脚尖。 “不是有很多放笔放墨的盒子吗?” “嗯……方方正正那个。” 看着小孩屁颠屁颠拿回来,打开盒子,里头正正好放着一枚赤红的药丸。 谢义山见着了,远远地问:“斐兄,此是何物?” “俗名回魂,但也有个雅致的,”斐守岁把药丸捏了捏,掰开阿珍的嘴,将药丸塞入舌下,“肝肠寸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