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7章
“怪道你在旁边嘀咕,原来真是青丘叛徒的子嗣!”燕斋花略一眼术法,“黑与白不同,你这咒意念出口就注定了结局。花越青,你甘心否?” 花越青不搭茬,只道:“蛊惑之言,于我无用。” “嘁!” 燕斋花却不把花越青放在眼里,她转着视线,看到了后头掐诀点魂的陆观道。 笑一句:“这年头的妖怪愈发奇怪了,与除妖人为伍也罢,现在竟有仇家联手的事情。” “联手?” 白色咒念在花越青手中游转,“我的敌对你与他们无关。” 燕斋花挑眉:“不就是占了一个老太婆的躯壳,白狐狸你的心眼忒小。” “一个老太婆的躯壳?” 花越青的怒意激起,龇牙时嘴巴成了狐身样子,热气从嘴中吐出,他愤恨道,“那日我与北棠闹别扭,只有兰家婆子知道她去了何处。如若没有你插手,我不信北棠会跳崖!就算跳了又如何,又如何?她不会死的……她在崖底还等着我。燕斋花,这笔账,我要与你好好算算,算清了!” 言毕。 只见纯白之物冲向浑黑毒咒。 古老的文字于幻境之中蠕动,一只瘦手,一只金莲踏在文字上,好似傀儡们走动的一生。 花越青捻两指放于胸前,道出一串众人似曾相识的咒。 “父亲……” “北棠……” “我不因有罪而死……我不因有罪而死……对吗?” 后面的三人听到花越青所言,都不由自主地叹气。 终究是没有看清,终究是一身灰衣的白狐狸,哪怕与之真相,他也只信自己。 两咒相冲,纯白并不占上风。 甩棍的谢义山跳开三丈之远,因这咒语他无法近身。 铺天盖地的漆黑漫开来,是黑夜降临,贪玩的小孩将被吞入夜的腹中。 夜晚没有碎星,只是昏黑。看不到春天的晚上,冷风瑟瑟地吹鼓,吹冷了幻境中所有人的心。 斐守岁皱起眉头,他没想到毒咒还有如此影响。 那风儿不怕什么赤火,它带来草原的湿冷与雨季,渗入本就受伤的斐守岁心里。 斐守岁哆嗦了牙齿,他站在黑夜里,举目无亲,形影单只。 哪怕叫喊,也没有人回应。 一旁的解君不受多少影响,见渐渐失去意识的石头怀中人,她乐着提醒:“光抱着,不关心可没用。” 忽然。 走到尽头的黑夜,在斐守岁眼前褪去。 他见天的东极,黎明出现,大片的白瞬息间盖在黑夜之上,污黑的云,深红的霞光。 天上还飘来北安春与薛谭的头颅。两颗头颅在阴笑,笑得可怜又可恨。 斐守岁不喜那深宅里的人儿,他迫着自己睁眼,想要逃离毒咒的影响。 慢慢运转术法,守岁只觉手中传来一股暖流,暖流在毒咒手中抢回他的意识。 逐渐发白的天,亮了过去。 斐守岁倏地睁开眼,看到自己的手被解君握着。 赤火短暂点燃在身周,斐守岁略有些歉意。 手的主人却说:“哎呀呀,今个儿我又要认一个好孙儿了。” “……” 守岁道谢:“有劳解大人。” “客气什么,”解君松开手,“要谢,还不如以后路过花越青的坟茔,替他扫一扫坟头枯叶呢。” 随着解君的指引,斐守岁的视线落在了花越青身上。 那只已经开始因咒术分崩离析的白狐狸。 第168章 虫皿 白狐狸的毛发开始变脆,脆生生的好似一折就能碎裂。 解君耸耸肩:“命该如此,无论怎样都是这般结局。” “命与局……” 斐守岁试图脱开陆观道的怀抱,那人儿却抱得更紧。陆观道的手默默握着他,斐守岁看了陆观道一眼,只好作罢,不再挣扎。 问解君:“只是这局,可有预料另一人?” “何人?” “顾扁舟。”斐守岁言。 “见素?他啊……”解君的目光投射在花越青身上,“都不因有罪而死。” “什么?” 斐守岁尚未问个明白,周围的白咒开始汇聚。 白咒与黑夜交融吞噬,它们彼此啃食着对方,将对方的身躯当成了养料,将过去的墓碑从地底拽出。 剥开了皮囊,露出黑土与白骨。 斐守岁看着这一幕黑白交错,看着花越青拼尽全力,口吐鲜血。 而那燕斋花呢? 燕斋花站在黑色虚无里,毫发无伤。 斐守岁沉默了,他甚至悲观地设想,是不是就算点魂散雾,那燕斋花还能逃脱,还无法就地? “破局之处何在?”斐守岁轻轻地问。 陆观道在旁:“点魂还差一些时间。” 一些又要是多久? 斐守岁垂眼:“解大人。” “嗯?” “梅花镇几月能照到金乌之光?” “金乌?” 解君眯了眯眼,手搭在陆观道肩上,“冰天雪地的,就连街市路上都冻开了口子。那口子又深又黑,能吞下一整头病猪。你说什么时候呢?梅花镇连年大雪,却不见粮仓告急,斐径缘,你可有想过为何?” “……百衣园?” “是,是那个站在燕斋花背后的百衣园。”解君深吸一口气,松开手,慢慢踱步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