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生文学网 - 精品其他 - 燃案行在线阅读 - 第342章

第342章

    “呵!”

    燕斋花却不在乎什么赎罪,她毫不犹豫地解开上衣扣子,脱了外袍,在众目睽睽之下,从里头扯出一块白布。

    她晃了晃绣花的布条子,“不过仙官的册子记得应该没这儿全,狐仙大人可要拿去比对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花越青不语。

    “其实大部分娃娃,并非我出的手,”

    燕斋花突然叹息,“是那些生了一窝的人家,养不起就将娃娃丢在了我戏团门口。那能怎么办呢?只能救呗,不救就哇哇地哭。可养人,又是养小孩,银钱如流水,一个接着一个地花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救济了几个小娃,这戏团就入不敷出。不过还好,我想到了一个法子。”

    燕斋花笑得阴森,“自是羊毛出在羊身上~”

    “后来戏团的看客多了,娃娃却不够,又有什么好法子?就把‘招牌’摆出去,先前有人家来卖,现在定是也有的。这一来二往,来的人越来越多,从等价的,变成了贱卖的,也有干脆不要钱,只求一个心安。可怜喏。”

    嘻嘻笑几声。

    “错的难道是我吗?起初我可没有买人卖人的心~”

    花越青沉默,他反驳不了。他知道这事情盘根错节,仅凭燕斋花一妖之力无法搅动风云。光看那纪年,长长的四百岁,经历了由盛转衰,经历了战乱纷争,哪一个是她白蛾妖怪能说得清的?

    所牵扯太多,反倒证实了“无辜”二字。

    旁边暂时无法附身于谢义山的师祖奶奶,开了口:“据我所知,你好像只作了孽,没有救人吧?”

    燕斋花折下布条,正欲诡辩,却听到谢义山那处有了声响。

    猛地回身。

    燕斋花警惕周围,安静如浓夜的幻境,有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笑道:“救兵来了?”

    谢义山抿唇闭目,不回话。

    燕斋花看了眼没有什么波澜的大雾,她抗刀于肩,叉腰怒骂:“别太勉强了!我再给你十拍的时间思索,降还是不降。”

    说完威胁的话,燕斋花立马转变了语气,哄骗道:“你若是归顺了我,我也能给你好去处,这世上的出头路又不止这一条,何必受苦呢~”

    解君:“哼。”

    但谢义山颤着声抬眸,他似是拼尽了所有力气,蹦出一句:“去你娘的投降!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!不愧是我孙儿!”解君背手大笑。

    燕斋花脸色煞黑。

    看着谢义山手中的棍棒,重重捶击鼓面。手掌在颤抖,虚汗一滴一滴落在鼓上,湿成了雨珠。

    “燕斋花!”沉着一口气,谢义山怒吼,“你大限将至,接招吧!”

    话落。

    大雾被利器拦腰斩断,是一把长剑飞驰而来。

    燕斋花见状立马后撤,用她那长刀挡住攻击。

    刀刃碰撞之声刺耳,燕斋花后退几步,用力打开长剑。

    长剑倏地一下,飞回大雾之前。

    随之,雾气被砍乱,绿林好汉里头走出一人。

    是一个身穿金甲,高束马尾,红缨飒飒的武生。

    此人熟悉面貌,斐守岁与陆观道同时知晓了来者。

    谢义山的师兄,靛蓝衣裳也。

    燕斋花见罢,冷笑:“真是残忍啊。”

    而上头击鼓的谢义山不顾燕斋花嘲讽,轻轻地唤了声:“师兄,对不住了……”

    本以为是无人在意的话,却听底下的靛蓝回道:

    “伯茶……”

    谢义山愣神,他不敢相信靛蓝能回他之言。

    看靛蓝背对着他,扭了扭脖子,晃了把手上长剑,说:“好好长大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师兄?”

    此话了,长剑闪过红光,靛蓝不受谢义山控制般,如脱弓的箭矢朝燕斋花袭去。

    燕斋花狡黠,一眼看穿了谢义山的异常:“施术者竟然指挥不了傀儡!谢义山,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!”

    谢义山绝望了脸面,哑了声音。

    不应该如此,解君与他商议时,并未提及这件事情。师祖奶奶明明与他说,只要照着英歌打鬼的步骤就成了,怎么会……

    怎么会……

    鼓声在谢义山手中慢慢停下,谢义山要去看解君。

    解君却撇过了头,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
    “奶奶,你……”

    解君只说:“他方才决定的,我阻止不了。”

    而上方。

    斐守岁在做最后点魂的准备,无法分神,看到谢义山有些恍惚,便让陆观道提醒。

    提醒谢义山:“谢伯茶,无论如何,箭已出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,”谢义山咬牙转过头,死死卡着后槽牙,“我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便看靛蓝如游龙,代替了解君,代替了谢义山,扫荡毒咒的包围。

    毒咒是大地的眼泪,灼烧了靛蓝那一袭武生的长袍。

    靛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闭上的那只眼睛有道伤疤,像是魂魄离体的缺口,被术法一针又一针缝补。

    谢义山绝了心中的痛,说道:“刀伤……”

    斐陆两人沉默。

    他们自没有忘记,幻境之中,燕斋花用匕首插.入了靛蓝与伯茶的身躯。

    “谢兄,切莫忘记你师兄他,”斐守岁斟酌了用词,“他已经……”

    不在了。

    但还是没有说出口。

    明明三人都明白的答案,开口时,却回避了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