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
雪狼走去几步,他步履稳健,黑甲踩扁了落在地上的海棠花瓣,似有不满之情,肃然:“不论是江幸、你还是那个女子,下跪都无比随便。在冰原,就算拜礼也该三思跪拜之人。” 谢义山听完笑道:“一方水土罢了。” 雪狼沉默。 走至江意身侧,他先是手背贴在江意脖颈,确认江意不是装睡,这才蹲下.身翻动树根。 眼瞳扫视,见背阴处的土块被翻过,下头的黄土犹新。 “喂,小子,你能确定是狐妖埋了死人头?” “是,我亲眼所见。” 听谢义山肯定之情,雪狼想了片刻。他的指腹慢慢掠过黄土,触到湿软的青苔。 狼的金瞳一缩,手指一下探入土中。 须臾。 雪狼不知将什么物件从土中拔出,黄土块湿黏地附着在那物件表面,隐约看是个球状,比手掌稍稍大些。 那物件一出土,远处的花越青忽然大叫一声。 狐妖咋呼道:“狼妖,你敢!!” “哦?” 雪狼挑眉勾唇,“冰原与青丘向来交好,狐妖你是想挑破两族之间的盟约吗。” “要挑破窗户纸的明明是你!” 说罢,花越青不顾江千念长剑,奋然袭向雪狼。 长指甲闪过红光,雪狼一把拉起江意躲开花越青之妖气,又随手把江意丢到谢义山身旁。 江千念见状与雪狼暗示。 长剑紧赶着狐妖,那八条狐狸尾巴却好似长了眼睛,巧妙地避开了江幸剑招。 江幸一握长剑,剑转身后,啐道:“花越青,你发什么癫?!” 可花越青不听江千念所言,见他视雪狼手上泥团为珍宝,飞也似的扑过去。 雪狼高举泥团,早早地预备着花越青到来。 “要是我猜的没错,这个泥团子是人头。” 花越青收缩竖瞳。 “而人头与法阵有关,一旦断了其中一个,法阵就……” 雪狼挑衅般眯了眯眼,顺手拔出腰间的昏黑长剑,“烟消云散了!” 看雪狼娴熟秉剑,黑剑甩出妖气,打散赤红,直直地撞入花越青腹部。 花越青后有江千念紧紧追击,无处可逃,便硬生生地吃了个正着。一口鲜血吐出,他血红的指甲愈发夸张,红色顺着唇边血珠的速度,长到手指之上。 狐妖为稳脚步,后退到北宅大路,手背抹去血迹。 “狼妖,这人头可没有上防腐木绒,以你我为妖而言,它的滋味不好受吧。” 雪狼没有不适,怪道:“却有异香,但不明显。” “什么?” 花越青瞪大眼睛,他愕然,“没有异香?你的狗鼻子怕不是熏傻了!” 听此言,雪狼有所不悦,但偏头看了眼江千念,他耐心道:“有无异香,你比我更清楚。” 沉默。 雪狼说完,花越青整整沉默了半炷香时间。 后面江幸的剑都快抵到他的脖颈了,他都没有察觉。 女儿家害怕有诈,余留下一步距离,执剑喝一句:“花越青!异香又是什么诡秘术法?” “异香……” 花越青迟迟然转头,他丝毫没有在意江千念的存在。 凑上前,女儿家的剑刃划过他侧脸,北安春欲哭无泪的老脸皮被挑开,留下一串血珠。 狐妖喃喃:“怎得、怎得我闻不到异香?” “你说什么异香?” 江千念沉下心嗅了嗅,闻到凌然发涩的初冬里藏着冰面的浊气,还有一直压制着众人,让人无法忽视的药草味。 药草之味来自雪狼。 许是成了半人半妖,江千念也能渐渐捕捉到空气中夹杂的味道。 雪狼、狐妖、树妖…… 还有余剩的便是血腥。 女儿家吐出气息,讽道:“哼,被我打傻了吗。” “不!” 花越青倏地抱住自己,“法阵不可能被人解开,要是解开了我怎会发现不了……是何人,是何人修为在我之上,能瞒得住我的眼睛?!” “能站在你前头的修士多了去了,花越青你杀人成瘾,仇家怕是数都数不过来!” “仇家?” 花越青抬头,突然笑嘻嘻接话,“是了,我的仇家可多了,但……但又是谁不分青红皂白毁我大计?” “啊、啊、啊,怪不得!怪不得阿棠能破冰棺,原是阵法早被解开了……” 花越青捂住双颊,尖尖指甲割开肌肤,微痛刺激着他,“到底是谁……到底是谁想要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?!” 话落。 一声轻蔑地笑穿透凄凉北宅,田间寂静,连只老黄狗都没有的宅院前,又是何人来此叨扰? 江千念率先转头。 风转海棠林,瑟瑟落叶。 朝阳万丈光里,那冷到极致的冬云下,站着一身绯红。 乃是顾扁舟。 而他后头拖着一个农家装货的粗布袋子。 人儿拍了拍手:“一出好戏。” “顾兄……?”谢江两人异口同声。 顾扁舟朝女儿家礼貌点头,他款款而来,身后的布袋子无人牵引而自动。 在场的都愣着,思考面前何许人也。 只有雪狼不屑之后,拱手与顾扁舟:“仙君。” 顾扁舟也停步回礼:“许久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