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
刚才被剑指着的北棠脸色一白,蹙着眉头似晕非晕,宛如一只布偶娃娃卸力倾在丫鬟身上。 她这一晕,人潮一下子慌乱起来。 丫鬟小厮炸开了锅,薛老夫人在旁惊呼,也要昏过去。 那薛家老夫人先是伸手一仰,捂住了胸口,嘴里也不知在念叨什么,吓得丫鬟婢子都不敢乱作声。 只有大丫鬟月星伸出手拉住了薛老夫人。 月星直瞪眼:“道长,这是怎么一回事?我家少夫人怎得晕了过去!” 薛老夫人听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也不说什么阿弥陀佛了,连忙去看北棠。 “哎哟,我家北棠这是怎么了?道长,你可要好好与我说!” 谢伯茶也不知,只好扯谎:“桃木剑所指乃是有邪祟侵身,现在我用烈酒已将邪祟驱赶。少夫人身子骨本就弱,这才没承住。” 谢义山站在原地不慌不忙,推开众人,上前撩袖给北棠把脉。 在一众女眷里,伯茶触摸到北棠脉象时明显地睁大了眼,索性人都乱成了一锅粥,无人在意。 谢义山转头笑道:“脉象平稳,并无大碍,只需静养,不过几日就能下地走动。” “道长此话当真?”薛老夫人握住北棠的手,“我薛家就北棠一个儿媳,道长可要护她平安啊。” 一直不说话的阮沁夕从人群里挤进来,她呀了声。 “北姐姐这是怎么了?” “你北姐姐被邪祟侵了身!” “北姐姐心地如此善良,怎么这般病苦,我看了都揪心。”阮沁夕说的动人,好似她也在痛。 谢义山瞥了眼,不作回答。 薛谭在旁早就假惺惺地抱住了北棠,一男一女,一唱一和:“既是邪祟,像道长这样的慈悲之心,定能护住我家娘子。” “这是自然。” 谢义山冷冷地阻了薛谭的话,他起身拂尘一捋,对着叽叽喳喳的人群,“女眷丫鬟拿着符纸贴于各房房梁。小厮们拿好黄酒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。” “道长,这是何意?” “老夫人,” 谢义山抬手扶起薛老夫人,“我起初也说了,少夫人的院子风水阻断,又高墙隔了生气,这是要驱鬼啊。” “驱鬼?这鬼还在?” 薛老夫人听了,那苍老的面容颤抖出两三滴眼泪,已是风烛残年之躯,说得出一番可怜话:“那、那还请道长尽心。日后的吃茶钱我将倾尽家财,只为讨一个安稳日子。” “老夫人不必担忧,这是我职责所在。”谢义山话落,松开手,朝陆观道拱手,“还请小师叔赐纸。” 第64章 善心 斐守岁想到适才江千念所说,他也捉摸起法子唬人。心中念诀,老妖怪把那两张符纸悬于空中,落在谢义山面前。 小孩很配合地开口。 “拿去罢。” 伯茶收下,又一作揖拱手。 “有劳师叔。” 话了。 斐守岁就在众目睽睽里抱着陆观道离开了院子,走前谢义山传音。 “把了脉,北棠娘子并非妖邪,不过有一个疑点。” “什么?” “她的脉象不似寻常妇人,倒有点像习武之人。” 老妖怪站在游廊下,身边小厮抬着黄酒而过,且听他传音:“这么说,前些日是真死了一个‘北棠娘子’,而现在这个……” “以假充真。” 目之所及,见谢义山背手执剑,在混乱的人群里,独他似一株松柏。 似静在动之间,莹然站立。 斐守岁去看来往的人群,在伯茶身侧聚而散开。月星与六七个丫鬟扶着薛老夫人朝后院宅门走去。薛谭与阮二姑娘在旁冷眼,有婢女抬起北棠,一步一步上石阶。 一众人没在高大的屋门里,宛如一场闹剧戛然而止。 江千念端着麒麟香炉上前,低眉顺眼:“师父,香尽了。” 谢义山颔首不语,甩剑叹息。 “随我去屋内看看薛少夫人。” …… 见着谢义山走入了北棠屋子。斐守岁也默认将院里的事暂时交给了谢江两人,他有一事需要理清楚,抱着陆观道就往外走。 游廊下风吹竹帘。 深秋将过,那一树的桂花也快落尽了,留得单调的枝丫,惹人心疼。 老妖怪的脚步很快,走起路来便有一阵冷风佛在耳边。 瞥一眼周遭,安静中是凉凉的日升。白光淡淡,除却桂树,薛宅还种了不少的海棠。这海棠不败,开了一棵又一棵。 陆观道趴在斐守岁肩上,轻声问:“天气好冷的,花儿怎么还开着?” “会谢的。”待真相大白,海棠花与薛宅怕是都要凋零。 老妖怪想着事情,转过园门。 这后段的路上连只秋虫都见不着,却偏偏让他撞上了一个丫鬟。 吃着痛往后退,睁眼细看,是北棠院里的环儿。 环儿长得高,也就不似平常女子穿着。一身粗布衣服,皆是浅色面料。 见她捂着头立马福了福,低头歉道:“道长!奴是听闻少夫人病倒了才这般着急,还请道长赎罪。” 这自是海棠镇来,斐守岁第一回听到自称“奴”的。 老妖怪面子功夫自是做得好,他笑说:“你家少夫人无碍,且快去吧。”